三年前，金范洙（Brian Kim）站到了韩国互联网行业的顶峰——成为知名企业家，为韩国5000万人口创建了主流的信息平台。如今已被拘捕的他，正准备在法庭上为自己的自由和企业帝国而战。

　　7月23日凌晨1点刚过，这位Kakao的创始人因涉嫌在对K-pop经纪公司SM Entertainment备受瞩目的收购战中操纵价格而被捕。此次收购本应巩固Kakao在音乐、购物和叫车等市场的主导地位。然而，却招致了一系列监管打击，在韩国新兴创新企业对陈旧的企业集团发起挑战之际，引发了对其未来前景的质疑。

　　现年58岁的金范洙否认自己有不法行为，这是他在财富达到144亿美元的巅峰并成为韩国首富之后的一次惊人转折。截至7月22日，他的个人财富已降至约36亿美元。

　　他的被捕也反映了韩国监管当局态度的转变。他和Coupang的金范锡（Bom Kim）曾一度被誉为具有远见卓识的企业家，他们战胜了硅谷巨头，在互联网上开辟了自己的事业——与仍然掌控着韩国商业格局的钢铁公司、芯片制造商和造船商形成了鲜明对比。然而，随着这些公司实力的增强，政府方面开始担心互联网服务会取代银行、零售、娱乐甚至实体店等领域的现有企业。

　　批评人士指出，Kakao衍生出了数量惊人的关联公司——根据最新官方数据，这些关联公司总共有120多家，并且相互持股。这与韩国一些最大的企业集团（或称财阀）最早采用的策略如出一辙，这种策略曾因可能被滥用而受到政府的严管。

　　“金范洙是韩国科技创新的代表人物，”首尔企业研究公司Leaders Index的负责人Park Ju-gun说，但“Kakao 的业务过于庞大，进行了很多次分拆上市，损害了股东价值，而金范洙的圈内核心成员在每家子公司都担任要职，更是助长了不透明的管理结构。”

　　Kakao在首尔上市的股票今年已下跌约25%，7月23日下跌了5.4%。目前该股已较2021年创下的历史高点下跌超过75%，市值缩水400多亿美元。

　　金范洙和Kakao的发言人一再否认这些指控，并表示在收购SM Entertainment的过程中没有进行过任何非法活动。Kakao于7月23日表示，公司对目前的状况感到遗憾，并将在首席执行官Chung Shina的带领下，尽最大努力减少管理上的中断。

　　韩国法院历来不回避将行业领袖送进监狱。在过去的不同时期，三星、现代和乐天等知名企业的董事长都曾被判监禁，其中许多人在几年后获得赦免重返工作岗位。三星的李在镕在经历了多年的法律纠纷后，于2021年获释。这既反映了财阀的影响力，也反映了历届政府推动改革的努力。

　　“几十年前，当韩国从朝鲜战争的废墟中建立起自己的工业时，企业在追求经济增长的过程中几乎完全享有豁免权，”首尔汉阳大学（Hanyang University）政治学教授Kim Sung-soo说，“随着韩国向充满活力的民主制度过渡，这一切发生了变化，民主国家可以为了公共利益对最有权势的公司进行审查。”

　　然而，在Kakao的金范洙之前，还没有互联网巨头遭遇过这样的命运。虽然自2021年以来，首尔方面把目光投向了新经济先驱Coupang和Kakao，但很少有人预见到金范洙会突然间被拘禁。

　　自2021年以来，这位亿万富翁就一直在应对一系列调查，从是否纳税到涉嫌垄断行为，无所不包。随后，Kakao与代表热门男子演唱组合防弹少年团（BTS）的经纪公司Hybe Co．对SM Entertainment展开了竞购战。

　　检方指控Kakao的高管在竞争期间试图买入股票，并将SM Entertainment的价格推高到Hybe每股12万韩元的报价之上，从而阻碍竞争对手的努力。金融监管机构指控Kakao和旗下公司Kakao Entertainment Corp．的高管当时购买了2400亿韩元（约合1.73亿美元）的SM Entertainment股票，以扰乱Hybe的报价。法院决定在调查人员查清具体情况的同时，把金范洙拘留。

　　金范洙的被捕标志着该行业最引人关注的白手起家故事中令人不安的一面。

　　小时候，金范洙曾与七位家人同住一个房间。2006年，他创办了后来的Kakao公司。四年后，他创办了大获成功的移动信息应用Kakao Talk，该应用后来成为横跨银行、购物、游戏和叫车等领域的在线帝国的核心。他曾一度超越三星电子的李在镕，成为韩国首富。

　　但他同样受到了严格审查。监管机构担心Kakao的业务范围不断扩大，因此采取了反垄断措施。2022年初，警方对有关金范洙逃税8860亿韩元（源于2014 年与竞争对手Daum的合并）的报道进行了调查，导致Kakao及其子公司（如 Kakao Pay、Kakao Games和KakaoBank）市值缩水逾250亿美元。据报道，该公司称这些指控“毫无根据”，税务部门随后也驳回了这些指控。

　　去年底，随着压力的增大，金范洙试图改变自己的形象，17年来首次剃掉了胡子。他誓言要彻底改革他的公司，并表示如果需要，他将毫不犹豫地更改公司名称。

　　根据公平贸易委员会和公司数据，按资产计算，金范洙的集团仍是韩国第15大企业集团，拥有124家关联公司。目前还不清楚金范洙将采取哪些措施来减轻监管压力。但他的被捕使人们对这位创始人将其娱乐资产单独上市的预期产生了怀疑。在竞争对手 Naver Corp．于2023年推出HyperCLOVA X聊天机器人之后，该公司也在尝试推出人工智能服务。

　　研究公司Sanford C． Bernstein的高级分析师Bokyung Suh说：“该公司在分拆上市方面一直承受着散户投资者和政府的压力。”他说，金范洙被拘留为Kakao Entertainment的上市增加了不确定性。

　　研究公司Leaders Index的Park Ju-gun说，金范洙的麻烦缘起于他决定遵循韩国领先公司制定的战略路线。

　　他说：“Kakao和金范洙取得某些成功之后，他们所走的道路便与财阀的道路如出一辙了。”

责任编辑：刘明亮 如何看股票主力资金